「哧哧哧…」鍋子裡面的薯條哧哧作響的。
我的名字是楊湘倫,是個剛升上高中不久的普通學生。
唯一不太普通的,大概就是我的家人了。
不,應該說,唯一不普通的,是我的父親。
「老大,這個洞要挖多深啊!」老大的小弟_阿金在庭院喊著。
「大概挖到可以埋三個人進去就可以了。」老爸坐在客廳說。
摁,我的父親是個黑道大哥,是台中地帶這邊最大幫派_鐵虎盟的盟主,楊天虎。
雖然老爸平常給人的印象好像很氣派,可是其實是個讓人摸不著他在想什麼的怪胎。
又或者說,他的腦袋一直以來都是異於常人。
「倫倫,早啊。」姊姊慵懶地撥著頭髮,看到我之後跟我打了聲招呼。
「姊,早。」我點了點頭。
「…阿金在幹嘛?」姊姊搔著頭髮說。
「痾…」我看著姊姊。
「好吧,換個說法,老爸又叫阿金幹什麼了?」姊姊有點睡眼惺忪地歪著頭問。
「…」
我的姊姊叫楊湘琴,大我一歲。
姊姊有時候很少根筋,有時候卻也很敏銳,就跟大多數的女孩子一樣。
姊姊長得很漂亮,在我還沒進到學校之前,就已經知道學校的校花就是她了,當然,這不是從我姊姊的嘴裡面得知的。
至於老爸現在究竟叫阿金幹麻呢?
很簡單,他們在挖洞。
為什麼要挖洞?
這就需要一點超乎凡人的智慧了,畢竟這是老爸會做出來的事情,老爸向來異想天開,可以做到全台的前四大幫會之一的首領,也是挺了不起的事情了。
這些洞是老爸打算用來把姊姊的追求者埋掉的洞。
「妳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我說。
「好吧。」姊姊聳聳肩,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追求者的死活。
或者她根本不知道這些洞攸關著她的追求者的生命安全。
不過也算了,老爸目前還沒有把任何人埋到洞裡面。
好吧,我換個說法,至少在我知道的範圍裡面,他還沒這麼做。
所以自從姊姊小學五年級開始,老爸就每天勤奮地挖洞,就當作是他的興趣吧,中年有個健康的興趣,也是不錯的。
多運動,挺養生的,雖然我並不覺得老爸需要養生,畢竟他是個可以一拳打爆牆壁的可怕中年人,雖然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出這麼劇烈的運動了。
是的,打破牆壁對他而言,只是不讓身體生鏽老化的運動而已。
「倫倫,早餐好了嗎?」姊姊把手肘放在我肩膀上說,大概是還很想睡吧。
「嗯,剩下薯條了。」我指著鍋子裡面正在炸得薯條說,然後說:「吐司跟熱狗還有果醬我都用好囉,草莓醬的是妳的。」
「還是倫倫最好了,總是知道我喜歡什麼。」姊姊從我後面抱了我一下後走去餐桌吃飯。
我把薯條從鍋子裡面撈出來後,倒到盤子上,然後分成一小盤一小盤後放到餐桌,並拿了一份給姊姊。
「倫倫你要去哪?」姊姊接過我給她的盤子後問。
「我去叫老爸他們吃飯。」我說。
「不用叫啦,他們腦袋怪怪的,不用理他們。」姊姊嘆氣說。
「嗯…我還是去叫一下啦。」我苦笑。
「爸、阿金,可以吃早餐了。」我走到客廳喊著他們,但是老爸也不在客廳,便走到了庭院。
不出所料,庭院坑坑洞洞的,都是老爸為了要埋了姊姊的追求者所挖的洞。
「爸,你們可以來吃早餐了。」我走到洞旁邊說。
「哦,來了來了。」老爸把阿金他們從洞裡面丟了出來後,爬了出來。
「少爺,真不好意思,又麻煩你準備早餐。」阿金一臉歉意地吐吐舌頭說。
「沒關係,反正你們煮的飯也不能吃。」我聳聳肩。
「湘倫,如果你去學校有看到可疑的人,記得把他們帶回來。」老爸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後,義正嚴詞地說:「埋了。」
「不,我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我搖搖頭。
「…」老爸看著我,而阿金他們的則表情驚恐地看著我們兩個。
「為什麼你叫阿金他們去挖洞就算了,連自己都跟著下去挖了?」我指著寬約一點五公尺,深約兩公尺的洞說。
「因為他們辦事效率太差了。」老爸深吸了一口氣後拍了拍我的肩說:「身為老大,就是要以身作則,懂了嗎?」
「不懂。」我說,不想理他了。
走回廚房吃完了早餐,我跟姊姊準備要去上課。
「小姐、少爺,現在七點二十八分了,現在才去上課來得及嗎?」阿金看了下手錶說。
「沒關係,慢慢來。」姊姊慢條斯理地吃著土司說。
「湘琴、湘倫。」老爸放下了正嚼著的薯條後說:「如果教官們敢記你們遲到,帶回來,埋了他。」
「我不要。」姊姊直接了當。
「我也不要。」我也直接了當。
「…」老爸見狀,忿忿地喝著他的果汁。
「少爺,需不需要把其他堂口的人叫出來,護送你們去上課?」阿金在我旁邊小聲地問。
「台灣治安還沒這麼差吧。」我看著阿金苦笑。
「好了,我吃完了,倫倫你慢慢吃哦,我去客廳等你。」姊姊站了起來後說。
「嗯好,我把我的熱狗跟薯條吃完就好,土司跟荷包蛋我帶去學校吃好了。」我拿出了一個袋子,把土司跟荷包蛋裝進去後說。
「湘倫,記得。」老爸看姊姊走到客廳後,看著我說。
「啥?」我看著老爸。
「如果你姊姊身邊有什麼奇怪的人,帶回來,埋了他。」老爸義正嚴詞地說。
「我不要。」我聳聳肩。
「……」老爸又陷入沉默了。
「爸,如果我有喜歡的人了,你會怎麼做?」我看老爸不說話後,有點戰戰兢兢地問。
「嗯?是哪個堂口堂主的女兒?」老爸面露凶光地問。
「不,她家只是很平凡地…麵包店。」我不敢直視老爸的目光。
「所以說。」老爸閉上眼睛,似乎在深思著。
「嗯?」我看著老爸,有點期待他的回應。
「我叫人去把她家的店砸了,再借錢給她家修繕,你覺得怎麼樣?」老爸搔了搔下巴認真地說:「這樣子就可以把那女孩子抓回家抵債了。」
「千萬不要。」我把最後一根薯條吞下後說,我已經懶得吐槽了。
「齁,老爸真的是很討厭。」姊姊把手上的書包甩到背後,忿忿地說。
「嗯?」我走在姊姊的後面。
「為什麼動不動就要埋人啊!黑社會老大就可以這樣子嗎?」姊姊皺著眉頭說。
「老爸也只是說說的吧,至少目前為止都還沒把人埋進去。」我說。
其實對於老爸會如此過度保護姊姊,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在姊姊小學一年級剛放學時,就被兩、三個遊手好閒的小混混沿路調戲到回家。
然後當姊姊回到家後,理所當然那群小混混被家裡面的小弟們抓了起來。
至於他們的下落如何,我怎麼問老爸他都不告訴,但是有給了我一個不算提示的提示。
「海邊的粽子。」老爸鼻子噴氣後說。
好吧,所以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不知道那群小混混的下落究竟在哪裡。
「等他把人埋進去就糟糕啦!」姊姊踢了我一下後說。
「痾…」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不,把人埋進去也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依照老爸的身分地位以及不正常的腦袋,或者說埋進去那才叫正常。
「對了,倫倫,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剛剛我有偷聽到一點你跟老爸的談話內容。」姊姊轉過來問。
「不算喜歡啦,應該算是欣賞吧?我們班有個女孩子很溫柔、很可愛。」我說。
「那把她帶回家,埋了。」姊姊看著我賊賊地笑著。
「不要學老爸啦!」
「哈哈,可以知道是誰嗎?」姊姊突然停下腳步,歪著頭看著我。
「幹嘛那麼好奇啊?」我納悶。
「從小到大我們兩個感情最好啊,爸爸腦袋怪怪的就算了,就連媽媽也不住在家裡面,姊姊關心弟弟不是很正常嗎?」姊姊傾著身體說。
「就…我們班那個何羽希啊。」我搔了搔頭說,雖然從小到大跟姊姊之間都不會有祕密,但是說出來也是怪難為情的。
「真難得,弟弟居然開始喜歡起別的女孩子了。」姊姊看著我笑著。
「不是喜歡啦,只是欣賞。」我搔搔頭後說:「畢竟我在開學沒幾天時,看到她在餵流浪狗,感覺很溫暖。」
「所以你們有講過話嗎?」姊姊看著我問。
「沒有,才同班幾天而已啊。」我看著校門口的教官在罵遲到的同學說。
「那今天找時間去找她聊天吧?」姊姊豎起大拇指,笑著說。
「那邊那兩位同學,過來。」教官看到我跟姊姊,把我們叫了過去。
「回去叫老爸把教官埋起來。」姊姊走在我前面小聲地說。
「不好吧?」我說。
「說說的啦。」姊姊轉了過來笑著說。
然後當我們越走向教官,教官越往後退。
最後不只教官直接轉身跑走了,連警衛先生也開始跑了,這是什麼情形?
我轉頭一看,我知道為什麼了。
就在我們學校隔一條雙向道馬路的距離。
三台黑色廂型車。
大約十五個黑衣男子。
九把長短不一的武士刀。
兩把黑色的短型手槍。
還有一支正被阿金扛在肩膀上的火箭筒。
等等,為什麼會有火箭筒?
「你們!不要亂來啦!」姊姊指著對面的阿金他們說。
「是!少爺小姐今天請愉快的上課!」對面的十五人喊完,便立刻跑回車上,把車開走了。
「…」姊姊的表情充滿無奈。
「姊,為什麼阿金他們會有火箭筒?」我指著離去的三輛車子說。
「我怎麼會知道啊!你應該去問老爸才對吧?」姊姊嘆了口氣後說。
「對了,姊,我先去掃地哦,我們班的打掃區域是校門口旁邊兩側的人行道。」我說。
「你不回教室放書包?」姊姊問。
「今天是我跟我朋友一起掃,哪,妳看。」我指著從學校教學區階梯走下來、拿著兩把竹掃把的晴明說。
「好吧。」姊姊聳聳肩。
「學姊好。」晴明經過姊姊旁邊時,點了點頭打招呼。
「你姊還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晴明看著姊姊走遠的背影,把竹掃把拿了給我。
「是啊,不過你不要想追她啦!我爸今天才在家裡面挖好新的洞。」
「我沒有想追湘琴姊啦。」晴明頓了頓後說:「我只是很好奇,明明同樣都是家人,為什麼你卻沒有遺傳到那麼優良的基因。」
「你是在說我長得很醜嗎?」我無奈地看著晴明。
「不會啊,我覺得你很帥啊。」晴明想了一下後說:「只是一百分跟八十分的差別而已。」
我跟晴明從年幼時就已經認識了。
而他也是少數不會因為我的家世的關係而怕我的同學,也是我目前在求學生涯交過最要好的朋友。
晴明是個混血兒,他的父親是日本人,但是在他出生前就已經過世了。
他媽媽堅持要讓他跟著父親從父姓,可是對於日本的名字又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就有了晴明這個名字。
不因有他,因為他姓安倍。
也許是名字使然,晴明就像是大陰陽師一樣充滿了智慧。
但是他算是個很難讓人捉摸的人,因為他的情緒沒有怒哀,永遠只有喜跟樂。
「左邊給我掃,右邊你負責吧?」晴明指著右邊的人行道說。
「嗯,好。」我點點頭。
走到右邊的人行道開始掃地時,我腦海裡面都在想著何羽希的事情。
大概都是因為剛剛姊姊講那些奇怪的話的關係吧?才會害我現在胡思亂想。
但是何羽希真的是個很溫柔很可愛的女孩子,只是感覺起來很害羞很安靜就是了,連下課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概是在整理上課筆記吧?
「同學。」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以及著正戳著我後肩的手指。
「嗯?」我轉頭看,身上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可是大概是因為剛開學不久吧,所以我也認不出她來。
「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那個女孩子甜甜地笑著。
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雖然大家都常說姊姊是校花,但是大概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關係,所以我對姊姊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如果以我現在周遭最漂亮的何羽希來說,我覺得她們兩個的姿色真的差不多。
「怎麼了嗎?」我問。
「你可以背對我,然後蹲下來嗎?」那個女孩子雙手合十拜託著。
「可以是可以。」我邊蹲了下來,邊說:「不過為什麼妳要我蹲下來啊?」
「因為我遲到啦。」
「妳遲到為什麼要我蹲…」話還沒說完,我就知道為什麼她要我蹲下了。
一支腳在我背上點了一下。
然後整個人跳了起來,直接翻過了學校圍牆。
「謝謝囉。」女孩咬著吐司,跑掉了。
而我的印象,都還停留在她剛剛翻牆瞬間的…裙下風光。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