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LONELY TOWN

　　「左手伴奏彈太快了，右手主奏太慢了。」辰光老師點了點我的肩膀後說。
　　「痾…是，對不起。」我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由於昨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沒有來練鋼琴，所以今天辰光老師便叫我來把昨天該練習的進度補足。

　　「先休息一下吧。」辰光老師倒了兩杯牛奶，遞了一杯給我。
　　「嗯，謝謝老師。」我接過牛奶後說。
　　「湘倫啊，我看你琴彈得不錯，當初高中怎麼不考慮念音樂班？」辰光老師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後問。
　　「我的興趣又不是彈鋼琴。」我嘆了口氣後說，雖然這麼說對辰光老師很不好意思。
　　「…」辰光老師喝了口牛奶後說：「你還記得你當初為什麼會學鋼琴嗎？」
　　「不就是因為我老爸覺得會彈鋼琴的黑道老大很屌嗎？」我嘆了口氣後說。
　　「你真的不記得了？」辰光老師笑了出來，看著我問。
　　「記得什麼？不就是這樣嗎？」我說。

　　現在每每上完鋼琴課，回到家時。
　　我們家的小弟們都會為了他們有個會彈鋼琴的二代黑道頭目感到光榮不已。
　　讓我非常困擾。

　　「當然不是啦。」辰光老師笑了笑後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不就是老師你那時候在東堂時的事情嗎？」我說，辰光老師曾經有在老爸底下的黑社會混跡過，而且在他加入鐵虎盟之前他跟陳定哥哥就已經是老朋友了。
　　「才不是呢。」辰光老師笑了出來。
　　「不然？」我有點訝異地看著他。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是在我十三、四歲，而你三、四歲時的事情。」辰光老師把杯子放到鋼琴上後說。
　　「啊啊？」
　　「那時我剛比完一場比賽，是哪一場我也忘了，反正就是比完時，你父親帶你來找我，告訴我你很喜歡我的演奏，嗯…那時候你大概這麼高而已吧。」辰光老師手掌平放在大約八、九十公分的高度說著。
　　「恩嗯？」我很好奇，因為這是一段我已經忘記的記憶了。
　　「反正你就是看了我那一場比賽，才會開始想彈鋼琴的。」辰光老師伸了個懶腰後說：「所以其實想彈鋼琴這種事情，一開始是你自己提的。」
　　「…」我正在努力回想著辰光老師說的往事。
　　「只是沒想到虎爺一直都記得，而你卻忘了。」辰光老師淺淺地一笑。

　　聽老師這麼一說，讓我突然有點羞愧。
　　雖然在我印象中，老爸一直都是個腦袋不知道裝什麼的黑道大哥。
　　總是口口聲聲地說要把姊姊的追求們埋掉，但是都沒有（至少我知道而言。）。
　　總是說要把我鍛鍊為第二代黑道大哥，但是卻不從強迫我去走他希望我走的路。
　　總是記得我說過的每句話，然後盡力去協助達成我想做的事情。

　　「不過也許虎爺是真的單純覺得這個世界上出現個會彈鋼琴的黑道大哥，似乎是挺有趣的事情就是了。」辰光老師苦笑著說。

　　老師，你為什麼要先拉起老爸的形象後，再破壞了他在我心目中難得的溫馨印象呢？

　　「也是啦，畢竟我老爸腦袋一直都不是很正常。」我嘆了口氣後說。
　　「會嗎？」辰光老師笑了笑，然後說：「我倒覺得虎爺是大智若愚，他在沒有你們姊弟倆在的地方形象可不是這樣的。」
　　「是這樣嗎…」我回想起姊姊上高中後，老爸整天帶著小弟們在庭院挖洞的畫面。
　　「是啊，畢竟虎爺怎麼說也是黑社會老大嘛！頭腦不聰明可是不行的。」辰光老師笑著說。
　　「嗯…對了，辰光老師，你跟師母是怎麼認識的？」我問，轉移話題，不想一直聊笨蛋老爸。
　　「嗯…她是我高中的學妹。」辰光老師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後說：「不過是到我出社會之後才認識她的，怎麼了嗎？」
　　「哦，沒什麼，只是好奇，想要問問。」我有點不安地說。

　　因為我在何羽希的筆記本裡面看到了她正在寫的小說，而小說的主角便是辰光老師＿鋼琴巨匠蘇辰光。

　　「你怪怪的哦。」辰光老師挑眉看著我一會兒說：「該不會有喜歡的女孩子，所以想問問我的意見吧？」
　　「也不算是。」我搔了搔頭後說：「不過如果老師你肯多給我些建議，我也是很樂意接受啦哈哈。」
　　「我是很想給你些什麼意見，可是你師母是我的初戀啊，我要給些什麼意見我也不知道。」辰光老師有點難為情地苦笑著。
　　「…真的假的？可是老師你長得很帥耶。」我超訝異。
　　「嗯，是真的，而且我以前就很帥了，哈哈。」辰光老師靦腆地笑著，然後說著很囂張的話，這畫面不太協調。
　　「…」因為畫面不太協調的關係，我選擇不接話，等老師說下去。
　　「我聽你師母說，我高中的時候，可能是因為長得還算是滿帥的，然後又常常因為比賽的關係上報，所以其實在當時有很多很多的女生喜歡著我。」辰光老師苦笑地接著說：「但是由於當時後我沒日沒夜地練習著彈琴，根本就不知道呢。」
　　「…」我喝著牛奶，沒有回話。

　　也是，畢竟音樂系要多麼投入於樂器裡面，這點辰光老師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尤其他是備受期待的天才選手，縱使是天才，也是沒日沒夜地練習著，才有著今天的成就。
　　怪不得他當初完全沒有想要慫恿我去報名音樂班的意思，那太痛苦了，興趣成了折磨，那更是得不償失。

　　「所以你到底看上那個可愛的妹妹呢？」辰光老師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問。
　　「嗯…」我想了一會兒後說：「辰光老師，我跟你說一件事情，就是…其實以名義上而言，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你是指薛董的女兒嗎？陳定有跟我說哦，不過那不是假的嗎？」辰光老師皺著眉頭說。
　　「…啊？」我很訝異，這件事情應該只有我、薛思蘋還有姊姊知道的才是。
　　「陳定跟我說的啊，然後他說你們一定是喬裝的，我也是這麼認為。」辰光老師拍拍我的肩膀後說：「不要覺得大人很好騙啊，有時候只是選擇故意相信你們而已。」
　　「可是我覺得我爸相信了。」我說。
　　「…虎爺有時候也是滿單純的。」辰光老師眉頭微皺。
　　「可是我覺得薛思蘋她爸也相信了。」我再說。
　　「…那代表她老爸應該也是滿單純的。」辰光老師眉頭深皺。

　　「所以湘倫，你跟那個薛董她女兒，果然真的是假扮的，對吧？」辰光老師搭著我的肩，靠到我耳邊問。
　　「是啊，是真的，我連鬣狗先生都還沒跟他說呢。」我也小聲地回答著。
　　「可是如果你有喜歡的人，那該怎麼辦啊？」辰光老師小聲地問道。
　　「我正想問你啊。」我說。
　　「我跟你說，你就說你志願娶個三妻四妾就可以了，你媽現在不在，虎爺應該是可以接受這個說法的。」辰光老師滿意地點點頭。
　　「可是這樣子在學校怎麼辦？我老爸在學校好像也有安插了幾個眼線。」我說。
　　「這就糟糕了。」辰光老師搖搖頭後說：「學生裡面不可以出現三妻四妾的事情啊，不然你會被暗中偷婊三年的。」

　　等等，老師，學校裡面是不可以出現沒錯。
　　但是出了社會也不可以出現三妻四妾這種事情吧？

　　「什麼三妻四妾？你又想教壞學生了。」師母在辰光老師後面捏著他的耳朵說，雖然久久才看到師母一次，不過師母還是一樣很漂亮。
　　「沒有啦，師母妳誤會了，我是在向辰光老師請益…未來出路的問題。」我急忙地解釋，痾好，不是解釋，是瞎掰。
　　「未來出路？」師母狐疑地看著我後說：「他又沒念大學，他高中畢業後跑去混黑社會耶，你要跟他請益什麼？」
　　「黑社會要混得好也是不簡單的。」辰光老師雖然被捏著耳朵，依舊自信滿滿地點著頭。
　　「少在那裡亂教小孩。」師母拍了辰光老師的頭一下。
　　「沒有啦，只是他有點少年維特的煩惱就是了。」辰光老師聳聳肩後說。
　　「嗯？要追女孩子嗎？」師母說完後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後接著說：「我也要聽，你老師之前根本沒有追過我。」
　　「沒有嗎？」辰光老師一臉訝異地看著師母。
　　「沒有啊。」師母理所當然地說。
　　「痾…那老師，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啊。」辰光老師跟師母異口同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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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們聊吧，我先走了。」薛思蘋笑了笑，跟我揮了揮手，然後看向何羽希，跟她點了點頭後就跑掉了。
　　「那個…你不送她回去嗎？」何羽希走向我後問。
　　「應該是沒關係吧。」我說，雖然我早上跟薛思蘋她們家的保鑣說了那樣子的話，但是他們應該還是會繼續暗中保護著她吧？
　　「怎麼了嗎？」我故作鎮定地問，但是其實心裡面滿開心的，因為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有機會跟何羽希說話。
　　「我想問…你昨天有沒有撿到一本筆記本？」何羽希吞吞吐吐地說。
　　「哦，有哇。」我打開書包，準備拿給她。
　　「那你應該沒有偷看吧？」何羽希的表情有點緊張，讓人覺得有點可愛。
　　「痾…對不起，我好像沒帶。」我無奈地搔搔頭，我記得我有放到書包裡面的啊。
　　「嗯…沒關係，你明天再拿給我就好了。」何羽希擠出一抹笑容。
　　「痾…還有，對不起，其實我看了裡面的內容。」我跟何羽希微微鞠躬，以示歉意。
　　「…」見何羽希沒有反應，我微微起身後，發現她的眼眶裡面有淚水在打轉。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來以為只是妳在課堂上抄得筆記。」我九十度鞠躬，然後聽到她匆促離去的腳步聲。

　　從辰光老師的家走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著今天放學的事情。
　　我想，我大概是被討厭了吧？畢竟我這樣子隨便的窺探別人的秘密…
　　唉，我想，明天再好好跟何羽希道歉吧？畢竟是我的錯啊，而且現在不把關係稍微打好，往後三年實在是讓人很難過啊。

　　「嗨，達令。」前面的路燈下，是薛思蘋。
　　「嗨。」我走到薛思蘋旁邊問：「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到你家時，你們家的小弟跟我說你還在上鋼琴課，所以我就問他們住址在哪囉。」薛思蘋聳聳肩後說：「結果來的路上就遇到你了。」
　　「是哦？」我嘆了口氣後說：「怎麼突然跑來找我？」
　　「今天放學時，後來我走到一半回頭看，就看到那個女生跑掉了啊，想說來問問看你怎麼一回事。」
　　「那不是打電話就好了嗎？」我皺眉。
　　「我根本沒有你的電話號碼好嗎…」薛思蘋白了我一眼，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也好，我剛好需要一個可以陪我聊聊的對象。
　　畢竟這種事情在家裡面只能跟姊姊聊，畢竟跟其他人聊其他人一定會說要掛了她之類的話。
　　不過比起跟姊姊聊，我想跟同儕聊會更好一些。

　　「嗯…其實我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情啊。」薛思蘋聽完我的話後說。
　　「但是畢竟是我自己侵犯了人家的隱私啊。」我嘆了口氣後說，頗無奈的。
　　「沒事啦。」薛思蘋拍了拍我的頭後說：「我相信何羽希同學一定會原諒你的，畢竟你又不是故意的。」
　　「…」
　　「而且啊，我想，如果你有給她的小說一些用心的評價的話，我相信她反而會很開心的。」薛思蘋右手拖著腮幫，笑嘻嘻地說。
　　「…妳說的也太簡單了。」我嘆了口氣後說：「她今天可是眼眶泛淚地跑走耶。」
　　「嗯…我想她只是太害羞了吧？」薛思蘋歪著頭說。
　　「她是很害羞沒錯，可是應該不至於會這麼…」我試圖想些形容詞。
　　「大概是被你看到了她所寫的小說，所以很害羞吧。」薛思蘋點點頭。

　　「等等，她的小說你有看完嗎？」薛思蘋問。
　　「痾，她目前只有寫幾篇，可是她有寫得章節我都看完了。」我說，問這幹嘛？
　　「會不會是裡面的內容比較難以啟齒之類的啊？例如什麼色情血腥暴力ＢＬ之類的。」薛思蘋的表情很正經，讓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揍她。
　　「…放心，都不是。」我嘆了口氣後說。

　　「不然這樣子好了，明天我陪你去找她。」薛思蘋說。
　　「妳跟我去找她的話，她會更害羞吧？」我無奈地說。
　　「可是我們去找她是有條件交換的啊。」薛思蘋笑著說。
　　「嗯？說來聽聽。」我說，薛思蘋這麼一說突然勾起我的興趣了。

　　「秘密換秘密，就拿我們是假情侶這件事情，來跟她換她寫小說的秘密。」薛思蘋笑著說，眼睛閃著一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