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LONELY TOWN

　　「辰光老師，你上次要跟我說得升學管道是什麼？」上完鋼琴課後，我問。
　　「哦，那個啊。」辰光老師想了一下後說：「我這裡有個可以讓你出國念書的管道，因為美國那邊有認識的音樂學院有在詢問我，有沒有資質不錯的學生有意願到那裡念書，他們想要培養人才。」
　　「所以你就想到我？」我有點訝異，因為我沒有想過我的資質居然會讓辰光老師想推薦我去。
　　「當然囉。」辰光老師嘆了口氣後，賊笑地說：「誰叫我只有你一個學生呢。」
　　「…也是啦。」看來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不是萬中選一，只是一中選一。
　　「不過我是真的認為你資質不錯就是了。」辰光老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我要怎麼樣子才能去美國的音樂學院唸書呀？」我問，其實有點感興趣。

　　這幾天跟薛思蘋聊天時，她都會說其實她很羨慕我，會有人想要在徬徨無助的未來拉我一把，但其實我也滿羨慕她的，不僅可以依照自己的意願走自己想走的路，而且旁人也不會給她一條確切的道路，只是單純地在旁提供協助。
　　各有優劣吧，但是不禁承認，這幾天跟薛思蘋聊天時，我自己也慢慢地對辰光老師引領給我的音樂之路有點興趣，假若未來與鋼琴為伍，我也不排斥就是了。
　　畢竟我現在並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嘗試一下別人給我的建議又和訪呢？

　　「其實不是很急啦。」辰光老師苦笑著說。
　　「…」我皺著眉看著辰光老師，感覺好像雖然聽起來很輕鬆，但是後面有著有點困難的入學條件。
　　「校方開給我的條件有兩個，一個是需要有我的引薦書。」辰光老師喝了一口茶後，接著說：「另一個條件是你要有參加過國際級的比賽，並且要有上名次上的程度。」

　　…這不是有點困難，是非常困難。
　　就連國內的比賽我都沒有去參加過了，更何況是國際型的比賽。
　　之前聽辰光老師訴說過他學生時代的音樂生活，跟我是完全不一樣的。
　　辰光老師高中時是音樂班的，而且在高中時就已經是個參加許多比賽並且屢獲佳名的超厲害鋼琴選手，更在他十七歲的時候參加了全世界最大的鋼琴比賽。
　　相較於我，如果辰光老師是職業級的，那我大概就是一個連業餘級的都不算，只能算吃飽撐著彈興趣等級的吧。

　　「…這是不是有困難啊？」我嚥了嚥口水說，我想到什麼美國念音樂學校就算了吧，畢竟坦白說我雖然喜歡鋼琴，但是就算我現在不彈鋼琴了，我的人生也是活得好好的啊。
　　「我是覺得還好啦。」辰光老師失笑，然後回想著什麼後說：「不要擔心，只是國際型的比賽而已，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辰光老師，你當然不擔心啦。
　　你從國中就在國內外四處比賽的人，什麼國際型比賽的在你眼中根本就跟自家的廚房一樣了吧？

　　「而且你在上高三之前，現在算起來還有將近兩年的時間可以參加比賽，不要擔心啦。」辰光老師笑著說。
　　「上高三之前？」我納悶，高三就不可以參加比賽了嗎？
　　「是啊。」辰光老師點點頭後說：「畢竟美國那邊的音樂學院甄試比我們早，所以你在上高三之前就要拿出成績來了。」
　　「…我要不要試著放棄啊？」我苦笑著。
　　「我以前啊，還在當東堂副堂主時，死都不肯回去彈琴。」辰光老師頓了一下，好像想到什麼很美好的回憶。
　　「嗯？」
　　「那時候你師母就跟我說啦，如果只去做覺得自已做得到的事情，那人生會錯過很多很有趣的事情呢。」
　　「是這麼說沒錯啦。」我苦笑著。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辰光老師看我好像有點妥協了，似乎有點開心。
　　「嗯…坦白說雖然還是很不安，但是總覺得可以試試看。」我說。

　　就像是何羽希也不知道她的投稿可不可以受到評審委員們的青睞，但是像她這麼害羞於讓人看到她作品的人，都已經勇於投稿了，那我還在猶豫不決個什麼。

　　「那要先試著參加國內賽嗎？」辰光老師看著比賽的簡章問。
　　「為什麼要先參加國內賽？」我納悶。
　　「畢竟華沙蕭邦鋼琴國際比賽沒有比賽成績是無法報名的呢，就先參加個國內比賽試試？」辰光老師理所當然地說，而他口中的華沙蕭邦國際鋼琴比賽則是全世界最隆重也是最盛大的鋼琴比賽盛事。
　　「雖然是要參加國際比賽，但是我應該不用去參加這種感覺起來就會嚇死人的比賽吧？」我說，我又不是志在自虐，無聊就去參加個比賽當炮灰。
　　「不然…」辰光老師翻著比賽的報名表。

　　原來那報名表簡章不是一張啊！而是一整疊啊！
　　天啊，辰光老師，你到底是有多期待我去比賽啊？

　　「老師，不然我們找個參賽者皆是青少年，並且不需要比賽紀錄的比賽好了？」我試探性地問，這樣子應該比較可行吧？畢竟如果參賽者都是青少年，比賽應該就比較不會那麼注重過去的比賽紀錄了吧？
　　「嗯，我試著找看看。」辰光老師把比賽報名表的簡章闔了起來後說：「不過就算是年輕人的比賽，也是很多會看過去比賽紀錄的。」
　　「啊？」好像跟我想像中的有誤差啊。
　　「畢竟有很多音樂班的學生，都是從小就開始學音樂了，國高中，甚至是國小就開始參加比賽了。」辰光老師看出了我的心思後說。

　　好吧，看來我真的把音樂這條路想的太簡單了。

　　「不過不要擔心啦，我相信你的實力。」辰光老師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嗯…」我有點躊躇著。
　　「還好你上個鋼琴老師把你教得不錯，不然我也才教你兩年，還是三年啊？算了，不重要，反正還好你底子好，我才可以好好教你該給你的。」辰光老師伸了個懶腰後說。
　　「…」我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喝果汁，辰光老師是辭了東堂的副堂主後，才重回琴壇，而他當我的老師則是他奪下國際鋼琴比賽第一名後的事情了。
　　「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哦，如果你真的要參加比賽，那我就不得已要把你逼得緊一點了哦。」辰光老師賊笑著說。
　　「好啦，我盡量。」我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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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地過了兩個禮拜，這兩個禮拜我幾乎只要有空就到辰光老師家報到，雖然說辰光老師很認真地在教導我，但是由於我對鋼琴的熱誠本來就不如他了，所以其實我在心態上是有點怠惰的。
　　現在想想，總覺得很對不起他啊！
　　而辰光老師也看我似乎是打算把比賽的事情順其自然，也就沒有特別要求我些什麼了。
　　現在想想，總覺得更對不起他啊！

　　「湘倫，你在想什麼。」中午吃飯時，我一個人坐在頂樓吃飯，何羽希則突然出現在我旁邊說。
　　「不，沒什麼。」我搖搖頭。
　　「你最近好像很忙耶。」何羽希在我旁邊坐了下來，然後靜靜地打開她的飯盒，而她旁邊則放著一本筆記本。
　　「還好啦。」我苦笑著，最近放學一送薛思蘋回到家後，我就立刻回家洗澡，準備去辰光老師的家練鋼琴了。

　　唉，也只有禮拜六跟薛思蘋約會時比較可以放鬆啊。
　　而且薛思蘋還因為覺得我太辛苦了，上禮拜還請我看電影，現在想想他真的是個很好的朋友啊！
　　不過後來約會時，我們去咖啡店坐著聊天時，薛思蘋跟我說了一些話，也讓我覺得有莫大的感觸。

　　「你會不會把自己繃太緊了啊？」薛思蘋攪拌著咖啡問。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我聳聳肩，我是真的不知道，畢竟每個學音樂的孩子在比賽前的情形是如何，我真的沒體會過，但我想都會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自己可以做出最完美的表演吧？
　　「你這樣子會不會到最後討厭起鋼琴來了呀？」薛思蘋問。
　　「應該是沒有到那麼誇張啦。」我苦笑。
　　「我希望你就是準備比賽，也是要開開心心地準備呀，假如不開心的話，那你是為了什麼而參加這個比賽的呢？」
　　「我盡量囉。」我聳聳肩，誰參加比賽還會開心的啊？
　　「轉換心態嘛！」薛思蘋甜笑著說。

　　「你看，我的小說已經寫到這裡來囉。」何羽希把小說遞給了我，我看這上面的編碼，是第十五集。
　　「哇，也寫太快了。」我說，我大概三天沒看何羽希的小說而已，她就在三天裡面擠了五集出來，上次看她小說時是看到第十集。
　　「嘻嘻，你要看嗎？」何羽希拿起了筆記本，笑著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何羽希開始變得比較活潑了。
　　也許是因為我們比較熟悉了，又或許是因為長期跟薛思蘋相處的關係吧？
　　不管原因是什麼，這樣子都很好，畢竟何羽希不管是含蓄還是活潑時，都是個很有女孩子氣的漂亮女孩。

　　「好哇。」我接過何羽希給我的筆記本，開始細細品嘗著她的文字。

　　而何羽希則是靜靜地在我旁邊吃飯，也沒有要打擾我的意思。
　　雖然我正專心地看著她的小說，但是其實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對方是何羽希，我才特別喜歡這種感覺。
　　兩個人靜靜地坐在彼此的身旁，做著自己的事情，但是卻沒有半絲尷尬，取而代之的是溫馨美好的氛圍。

　　小說裡面的蘇辰光已經振作了起來，開始準備了與另一名鋼琴手的四手聯彈演奏，還有著準備再度踏上曾經因為種種原因而讓他當初離開琴壇的華沙蕭邦鋼琴大賽。
　　我喜歡這種節奏，雖然小說裡面的蘇辰光有著天才鋼琴手的名號，但是卻跟一般人一樣，努力著自己的目標，在自己人生的路途拚命奔跑。
　　我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何羽希在小說裡面，讓蘇辰光的音色有了繽紛亮麗的顏色，也讓我對於鋼琴的喜好再度重拾了嚮往。

　　是否如果我也像小說裡面的蘇辰光一樣努力，就可以彈奏出如此動人的音色呢？甚至在不久後的未來可以追上在琴壇一直有著天才名號的辰光老師？

　　「我喜歡第十四集的描寫。」我看完十四集後說。
　　「真的嗎？我想了很久要怎麼把蘇辰光先生的音色描寫出來呢。」何羽希的表情看起來很開心。
　　「是啊，不僅是音色，還有蘇辰光先生在演奏時的心情。」我說。

　　小說裡面的蘇辰光先生在演奏時，心裡面掛念著都是一直以來出現在他身邊的人。
　　不論是他的父母、姊姊、老師、沒有血緣關係卻情同兄妹的詩吟、甚至是在鋼琴比賽中一職以來的勁敵與人生中最要好的朋友，我喜歡這種感覺。
　　那不僅僅是一個表演，他所表演出來的音色不只是五彩繽紛，還有愛與關懷。

　　明明是個天才，但是演奏時的心情，確是如此的平凡又觸動人心。

　　「不過為什麼沒有提到與女主角的回憶？」我說，畢竟這部作品感覺起來就是愛情小說，主角在彈奏時，最會聯想到的，應該就是把他推回鋼琴上的女主角才是吧？
　　「女主角的部分我想留到他比賽的時候再寫。」何羽希說，放下飯盒後說：「畢竟我想把最後比賽時的心情，只留給女主角一個人。」
　　「這樣啊。」我看著第十五集，十五集沒有像前面的華麗地描寫著鋼琴音色，而是非常平凡地寫著蘇辰光先生與女主角爸爸媽媽的初次見面，有點好笑卻又有點灰色陰鬱。

　　何羽希的文筆很有趣，總是可以用很平凡的口吻寫出了讓人感同身受的心情。
　　就像是我們的日常生活一樣，有快樂的、好笑的、也有帶著淡淡陰鬱的心情一樣，我想就是因為是這樣子，我在讀她的小說時，才顯得特別地有感觸吧？

　　「下一集要參加比賽了嗎？」我問。
　　「是沒意外的話是哦～不過因為小說的關係，我想把比賽稍微改了一下。」何羽希指著我手中的筆記本後說：「本來鋼琴比賽的部分是預賽準賽連在一起比的，但是因為小說的關係我拆成了兩等分。」
　　「這樣子呀。」我點點頭，反正是小說，我想稍微跟現實有點出入也是沒有關係的吧？
　　「沒關係啦，反正還沒寫到。」何羽希聳聳肩。
　　「還有幾集完結呀？」我問。
　　「大概再三到五集吧。」何羽希笑著。
　　「好期待哦，真想趕快看到結局。」我笑著說。
　　「可是沒意外的話是BAD ENDING哦。」何羽希略帶歉意地說。
　　「怎麼不寫好的結局呢？」我有點好奇地問。

　　因為小說裡面的男女主角感覺起來就很速配。
　　雖然現在從女主角已經住了兩次醫院的節奏來看，多少也可以看出來會是個悲傷的結局了。
　　但是其實我個人是偏向好的結局的啦！畢竟如果真的是壞的結局，那對男主角就真的太殘忍了。

　　「因為都寫到這裡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寫好的結局。」何羽希皺眉。
　　「嗯…沒關係啦，反正到時候看完結局，如果我有好的想法再給妳參考看看？」我問。
　　「摁，好哇。」何羽希開心地點點頭。
　　「下個月投稿加油喔。」我笑著說，低頭吃著自己的便當。

　　真好呢。
　　其實我很羨慕何羽希。
　　因為她可以如此地在自己的夢想上，堅定不已。